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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胡闹”的书

1998-05-13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作者到暮年才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似有把自己的一段身世大白于天下的意图。

同样的一本书,读者从不同角度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有的人看了《儒尔和吉姆》后,认为“胡闹,不堪入目”,我倒觉得该书相当程度上真实地反映了法国青年男女情爱和交友的风貌,换句话说,这是一本法国味十足的书。

儒尔和吉姆是两个作家,亦是莫逆之交,儒尔和女画家卡特原本是一对夫妻并已有两个女儿,后来卡特又爱上吉姆,儒尔同意离婚,并帮助他俩办结婚手续。卡特同吉姆出现感情罅隙后,又同儒尔结婚,但卡特还是挺喜欢吉姆,仍和他行夫妻之实,儒尔与她基本上只是形式上的夫妻,但儒尔与她偶尔也有露水之情。这期间,三个人连同两个女儿及卡特的挚友玛蒂尔德共六人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有点儿像原始部落群婚的生活方式。

这本书的写作风格轻松幽默,近乎白描。作家并不谈文学艺术,小说亦不见常见的风景描绘和内心独白,也没有大段抒情或是跌宕起伏的情节,多的是平铺直叙的行动和对话。小说中的人物感情虽放任随意,但决谈不上是什么淫秽之作,因为与性动作甚至与性意识无涉,有的只是性格和情感的冲突和变化,及其赤裸裸的暴露,那是人性真实的一面。书中人物一个个都忠实于自己的感情,坦诚相待,敢想敢做敢当,从不自欺欺人。

法国人,特别是年轻人对待爱情和友谊的态度有时是很极端的。儒尔知道卡特常到吉姆那边去,半夜方归,内心并不是没有一点伤感的,但又觉得“这个时候拆散他俩有点儿残忍”,于是酸溜溜地对卡特说:

“我不想让人把我称作傻瓜,不,我并不傻,但我又能怎样?”他真心爱自己的妻子和朋友,他的理论是:如真爱一个人,就不该以占有为目的,而是该为她的幸福着想;她高兴做的事,你不应该反对。书中主要人物感情丰富又高度理性化,似乎人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然而结局却不太妙:卡特与吉姆终于走到了感情的死胡同,彼此之间虽然还是心平气和的,但他们觉得生不如死。于是有一天,卡特驾车冲上桥,又冲过桥的缺口处,汽车坠入桥下的滔滔大浪之中;坐在一旁的吉姆早有预感,他决不阻拦卡特,而是平静地拥抱死神。

儒尔为他俩送葬时,自忖究竟爱他俩什么呢?他想:他爱他俩不知烦恼为何物,永远活泼欢快;爱他俩勇敢坚强,一往无前。卡特和吉姆天性幽默轻松,对人生看得很淡,他俩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潇洒走一回”。

不管怎么说,小说的结局还是耐人寻味的:卡特和吉姆的一生确实过得轻松愉快,放纵感情,任情使性,但年纪轻轻就选择了死亡作为归宿。反之,倘若他俩不死,故事又如何开展下去呢?叙述到哪儿为止呢?也许出路只有两条:倘若他俩不改变对待人生的态度,结果还是选择死亡。

该书作者亨利·皮埃尔·罗什生于1879年,卒于1959年。他喜爱文学、绘画;当过记者、外交家,在文坛上一直默默无名。直到74岁那年他才写下这本仅有十几万字的小说。小说后又被改编成电影搬上银幕,从此他声名大震,成了法国知名度很高的作家。

这部小说的作者以极其轻松自如的口吻,叙述这三个人的故事,所以读者在阅读时心情也非常轻松,直至卡特和吉姆自杀身亡,也并不悲伤,只是感到意味深长,若有所悟。就一般而言,作家获得成功的第一部小说往往带有自传性质,因而文字质朴,真实感强。这部小说也不例外,有人猜测,作者到暮年才把这个故事写出来,似有把自己的一段身世大白于天下的意图,至少其中有作者自己的影子,那么他究竟是书中的儒尔还是吉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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